紫宸殿正殿,女皇与朝臣们议完事,疲惫地捏着眉骨问苏紫:“太医怎么说?”

苏紫忙道:“太医说兰君公主只是皮肉伤,并无大碍,已经上了药,略修养几日便好。只是兰君公主似乎受了惊吓,泪流不止。”

其实卫兰君这事,若只是寻常贵女倒也罢了,偏偏她既年长于长御,又是和亲人选,占了理和义两条,其中又影影绰绰牵涉到前朝旧事,这便变得有些棘手。

卫明德更加头痛地按了按太阳穴,过了半晌,有些沉闷问道:“她呢?”

苏紫明白这个她指的是卫长御,便道:“殿下在偏殿等候许久。”

卫明德重重揉按着穴位,有些烦躁道:“事情都安排妥当了。”

苏紫点头,奉上一盏新茶:“是。”

卫明德眸光一沉,沉声道:“那叫她来。”

苏紫听语气,知道女皇很有些不悦,心中不由得为元公主捏了一把汗,只是这个关头,任何劝解的话都有可能火上浇油,她只得规规矩矩按女皇吩咐的办,命人去唤公主。

长御踏入御书房时,卫明德目光炯炯盯着门口方向,一进门便在她如炬视线笼罩之下,如芒刺在背,长御跪拜行礼,却迟迟不曾听见“平身”的命令。于是长御也不起来,就伏在地上。

母女两一个不让起,另一个便索性不起,仿佛赌气一般,屋子里静悄悄的,有一堆看不见的无名火烧得更旺,苏紫看得越发心焦,正待劝上两句,女皇冷哼了一句,打破了屋内僵持的局面。

她从高高摞起的奏折里抽了一扎,扔在长御手边,怒道:“你自己看!”长御回宫后这么久,女皇从不舍得对她发脾气,今日显然是气得狠了,才这般不假辞色。

长御应道“是”,便捡起奏折,打开第一本,是御史大夫姜怀民弹劾元公主性暴戾无常,回宫第一日便对年老宫仆施以酷刑,毫无怜老惜弱之心,应该停止在猗兰殿读书,闭门请宫中教养嬷嬷细细教导女子之德。

另几本是对元公主胸无点墨之事颇有异议,明里暗里指因为公主一个人而拖慢了整个猗兰殿学生们的进度,实在应该另请人教授公主,等到能赶上几位世子的课程进度,再入猗兰殿读书不迟。

后面两本则是指公主对几位兄长无礼,更对昭王不敬,妹不敬兄,女不孝父,实在有违礼义教化、孝道天伦,合该严加管教。

一本本看下来,满篇触目惊心,都是指责之词,虽然其中不乏夸大其词的部分,但众口铄金,这么多弹劾同时砸下,其威力绝不会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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