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静夜

永寿宫里的寝宫，我是第一次进入。

昱朝的规矩，妃子的初次侍寝，皆是由春恩凤撵车送至这里。

一步步走进去，我听到身后，有小声的议论声，海棠春深，这永寿宫中，也开满了海棠花，我一路行来，身上便满是海棠的香气。

静啊静，我以为，一层层纱罗的尽头，他已经等在那里，可是，内殿的门打开，有宫人打了帘子叫我进去，她让我候在龙床上，然后，倒退着出去了。

一层层的宫门殿门，又依次的关上了，万籁俱寂，仿佛只剩了我，在这世上。

殿内那般静，只我一个人，对着红烛，是的，红色的喜烛，盈盈的闪，一层层的烛泪，如溶开的玉色花瓣，厚实而喜气的堆在青铜色的灯座上。

开始我还坐得住，只盯着自己同样桃红色的软底绣鞋，可是，时间一久，我就开始忐忑，为什么，皇上还不进来，我坐在这里，足有半个时辰了。

龙床的被褥码得齐整的，两个带着并蒂莲花的枕头，并铺在一起，我突然觉得心慌。

在万艳楼里，自有那些画得精致的春宫图，说是由后宫里流传到民间的，我记得一些姑娘们笑得神秘的，拿给我看时，我只觉羞赧难当，只看了几眼，就扔到一边，姐姐们还有笑我。

其实她们不知道，我对于男女之事，是如何的厌恶，甚至是怨恨与恐惧。

后来，在曾府里，许婆婆也多少有面传口训，但要隐晦得多，我装做一知半解，羞羞答答的听着，可是，心里也是厌恶的。

以色侍君，我终是免不了要走这一步的。心里上的坎，一早就迈过了，也不过如此。

万艳楼的红男绿女，他们的那些作风作派，早就熏得我看透了这些风流之事。

好在，我要应付的只有一个男人，且是万万人之上的男人，我的身侧，有刚刚宫人递给我的一方雪白帕子。

我当然知道它是做什么用的。

抓起来，扔到一边，心里开始烦燥起来，他怎么还不来。

在殿内走了几个来回，门外都静静的，仿佛我被世人遗忘了般。

走到殿门口，我轻轻叫道：“有人吗？

听到我的声音，有人一路小跑过来：“娘娘，小的在，娘娘有什么吩咐？

我本还焦燥的心，听了这个声音，却有了小小的欢喜：“你是哪个？ 我问着，我听出来，这个声音，就是那个酷似明贵的太监。

“回娘娘，小的是在这永寿宫听差的明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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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心而带着讨好的笑意的声音。

他说他叫明贵，他竟还叫作明贵，我猛的打开了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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