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 代表忧郁。\、Qb五。/

深蓝如墨的夜空 月亮被黑云遮去了一半的容貌 看起来像是在哭泣。

路灯晕泽的公园 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宁静 被一阵脚步声打乱 带着急促的喘息 划破无波的孤绝 那么样地令人感觉突兀。

瘦削修长的身影用尽全力奔跑 直到自己的胸腔因为疼痛而没办法呼吸 才带着狂傲的笑声停了下来。

「哈、哈哈哈……」

少年抚着自己的腰部 弯身几近疯狂地放声大笑 回荡在子夜清冷的公园 有一种毛骨悚然的寒意。

跟略显苍白的脸色同步 红色的血液从他按着腰部的指缝中流出 丝丝狰狞 滴滴热烫。

他不管伤口有多病 也不管额际上出了冷汗 只是昂首笑着 越笑越大声 越笑越不能停止。

忽然 他奋力地将手中所持的铁棍向前丢去 发出响彻耳膜的撞击声。

「去死!所有人都他妈的统统去死!」他对着空气怒?、挥拳 而后又大笑起来。

他什么也不想 什么也不要 最好黑暗把他吞噬 最好魔鬼将他占领 反正也是烂命一条 有没有根本无所谓!

无法抑制的狂乱。

他觉得自己在笑 他也让自己看起来是在笑 但是 却一点都感觉不到开心。

「你吵不吵!」要发神经不会滚远一点。

冷冽的一道低沉嗓音 插入他没有节制的情绪发泄。

易陌谦朝着声音来源迅速转头 这才发现后方草丛的公园椅上坐着一个人 因为背光的关系 看不清样子 只能从声音判断是个男人。

凌晨十二点的鬼公园里居然还有人?!

「你他妈的少管老子闲事!」他放下按着腰部的手 挺直背脊对着黑影狠骂。披散前额的黑发和身上血迹斑斑又凌乱的衣服 聪明人都该知道少惹他一点。

可惜那个黑影不。

「老子?」低低地冷笑一声。本来坐着的人站了起来 而且开始朝他接近。

随着距离的缩短 易陌谦先看到的是一双宛若在夜空中点亮星辉的黑眸 深的有如一泓泉水 却也同水过无痕般 没有感情 冷漠深沉。

男人走到灯光下 深黄色的晕芒笼罩在他的四周 让人看得很不真切。

他的英俊 也完全不真实。

除了颀长伟岸的身型 沉稳内敛的气质 男人还有一张极其俊逸冷然的脸孔 细微的举手投足间也有种吸引人的洒脱不羁。

易陌谦微微一愣 他本来以为是个欠揍的流浪汉 没想到是个眼神犀利的高大男人。

「明明毛都还没长齐 还敢自称老子?」男人腴着他身上穿著的高中制服 唇角画出议刺的弧线。

「干你屁事?」易陌谦回神 狠戾地瞪着他。「识相的就滚远一点 惹火了我 要你好看!」腰上的伤让他皱了眉头 不过他还是死撑着摆出无所谓的样子。

「哦?」男人轻瞥 「你想怎么『要我好看』?」看着他因而逐渐失血褪色的面容 男人的表情没有半点波动。

易陌谦瞠着一双怒目 心里只想刚刚为何把铁棍给丢了 不然就可以痛扁他一顿。

「小朋友晚上不回家睡觉不太好吧?」男人冷冷地道。

「谁是你他妈的小朋友?!」易陌谦闻言气得上前揪住他的衣领 沾染了血迹的手印上男人的衣。「给你三秒钟 立刻消失在我视线之内!」

啧 衣服被死小鬼弄脏了。男人垂首凝除着矮了将近一个头的他 怵目惊心的红 并没让他有半点慌吓之色。

他拿下易陌谦的手 缓慢地启唇:「这地方是我先来的 要走也是你走。」今晚的清静都教这小子毁了 没要他赔偿已经不错。

「躁!」这家伙说的话每一句都像是在激怒他!易陌谦握紧了拳就要挥过去 「你真的不相信我会教训你?!」这年头无聊的家伙越来越多!

「不。」男人勾唇 「我不相信你能打赢我。」这种小鬼头。

易陌谦气炸了!

「那我们就来试试看!」怒咆一声 抡起右拳 他没有思考地就打向男人的脸。

男人举起手 张开掌心硬生生地接下易陌谦因为腰伤而显得有些偏离的劲道。拳头打在手心上的声响不小 但是男人连眉头都没动一下。

「哼 花拳绣腿。」这是唯一评语。

花拳绣腿?!他竟敢这么说他!易陌谦本来苍白的脸气得都红了。

从小到大 他干过的架不知有多少 参加过的械斗也多的数不清 哪一次不是真枪实弹上场!而今 这个男人居然说他的拳头像是在绣花!

「我躁!」挣脱不了被他钳制的右拳 他索性握起左手击向他腹部。

男人比他快一步 先抓住他的手腕 然后用力反剪 将他整个人勒在胸前。

「小孩子不回家睡觉不好 还有 」他扭着他的手臂。「满口脏话也令人讨厌。」

易陌谦因为难受的姿势 加上使力过大 腰际的伤口更加疼痛 他咬紧了牙关不想让自己声吟出声 颤抖的身体和大粒的汗珠却泄漏了他的逞强。

「放开……」他愤恨的话语尚未出口 就被越来越接近公园的警笛声给切断。

这么快就找上来了?!

「嗯?」察觉到他身体瞬间僵硬 男人贴近他的脸低讽:「好象有人在找漏网的小鱼。」

被他吹抚到颈间的热气撩动了一下 易陌谦发现这个男人太过于靠近自己。

「放手、放手!」他拚命地扭动想要挣脱 可惜男人的力气在他之上 换来的只有自己皮肤上的红痕。「的快点放开我!」他气喘吁吁 甚至开始觉得有些头晕。

一定要趁意识清楚的时候逃走 绝对不能被员警抓到!

「刚刚做坏事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怕?」做了之后才怕被逮 幼稚 还说不是小孩子。

「你……」易陌谦气得眼红 要是手上有一把刀 他肯定会让眼前的人开膛剖腹。

流血过多让他身体冰冷 凭着意志力强撑的结果 是几乎无力的双腿。

逼近的警车闪光 劈开他沉重的眼皮。他要逃 绝对不能被抓住!

双手都不得自由 易陌谦脚一抬 狠狠地往男人的小腿骨踹去。

「原来你喜欢玩陰的。」

他一有动作 男人就察觉到 大手按上他腰间的伤口 易陌谦立刻痛得收回脚 连站都站不稳。

「卑鄙!」他冷汗直流 嘴唇也发白。

「彼此。」看见血滴到地上 男人仍是一张冷脸。「不乖的孩子要受罚 送去警察局如何?」他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实则是在说给已经快要神智溃散的易陌谦听。

「你……」他深吸一口气。「你敢!」他要是真的这样做 日后他一定会找上门杀了他!

「有什么不敢?」男人反问 冰寒的眸没有起伏。

额上的汗水湿了易陌谦的视线 知觉逐渐碎裂的他没发现自己已经是靠在男人身上 整个人头晕目眩 不知是否夜色太暗的关系 连景物都看不清楚。

「我──」他想要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却无力唤出恶狠的语气。「我……一定会……杀……了你……」

绝对!

话才落下 他整个人就再也忍受不住地昏厥过去。

男人顺手扶了一把 抵在身上的重量更重了。他微微皱眉 似是十分不悦。

看到巡逻的警车掠过公园前 他冷然地瞄向怀中紧闭着眼的少年。

「……麻烦。」

他最痛恨的 就是麻烦。

肩膀一沉 他扛起不省人事的累赘物 往出口走去。

高挂天空的月 有点蓝蓝的。

***

他是犯的儿子。

大家都是这样跟易陌谦说的。

说他父亲了 因为不想闹上法院所以拿钱出来和解;又因为母亲肚子里有了他 母亲的家人贪财 索性把她买一送一。没有婚礼 没有祝福 只有污秽和金钱。

一桩令人恶心的买卖 可笑的婚姻。

除了名分外 父亲什么也没给母亲。

从他懂事开始 每天就看到父亲带着不同的女人回家 在他和母亲面前做尽所有-脏事 母亲什么也不能做 就只是将他抱在怀中哭红了双眼。

父亲最喜欢的娱乐就是虐待 殴打他和母亲 有时候用酒瓶砸 有时候用香烟烫 心情不好的时候棍棒齐下 心情还可以的时候拳打脚踢。

母亲是个太认命的女人 不会反抗 不会申诉 不会试着清醒 只记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只记得家人叫她要忍耐 即使头破血流她也忍耐。

最后 母亲终于罹患精神方面的疾病 在疗养院里自杀身亡。

悲惨 一直到最后一刻 她都活得这么痛苦。

死了也好 算是一种解脱。他这样想 所以在简陋的丧礼上 他没流过半滴泪。

每个人都说他冷血 跟他无耻的父亲一个样。他不反对。

他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长大 他自己最清楚。

幸福的人哪有什么资格教训他!

他想 他要自己闯出一片天 绝对不要像母亲一样懦弱。用尽各种手段他都要达到目的 所以他国中开始就跟人混帮派要狠;在家里受到的凌虐越多 他在外面做的事就越骇人。

他不管什么人性本善 希望光芒 他只知道一件事──这个社会弱肉强食 物竞天择 适者生存。

他没有错 他的世界就是这样 这是游戏规则。

「呃……」

好热!

热得他好难受。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什么时候?

对了 是他背后被砍了一刀 伤口化脓发高烧 又不能去就医的时候。

每次身上一有伤口 他就想大笑。越接近死亡 他就越能体会块感。

「小鬼 不要乱动。」

朦胧中 沉沉的声音穿入易陌谦的意识 听起来不甚愉悦。

是……谁?谁在跟他说话?他不是小鬼!

「唔……」腰部的地方突然像是有尖针在刺 他痛得想躲 却被按住了身体动弹不得。

「你不要弄脏我的床。」同样的男音响起 平板的语调饱含威胁。

「不……放开……」这个人到底是谁?好痛!「啊……」想张开眼睛 却发现没有想象中容易 易陌谦的喘息逐渐粗重。

「很痛?」冷淡的语气随着动作而下 惹得他皱眉声吟。「你活该。」完全讽刺的低语 像是在嘲笑他的蠢样。

「你──」易陌谦咬着牙 滴下斗大的汗珠 凭着一股不服输的硬气 死命地瞠开太过沉重的眼脸。

模糊的视线逐渐浮现出一张冷俊的脸孔 正站起身将手上的血迹擦干净。

好眼熟……昏倒之前的记忆迅速地回流进易陌谦的脑海当中。

是了!是那个欠揍的高大男人!

愤怒在他胸腔里爆开 不知道哪里生出的力气 他猛地翻身坐起 过大的动作痛得他龇牙咧嘴 身上的薄被也随之滑落。

「又是你这家伙!」他强忍着痛楚 怒目瞪视眼前的人。「你……」他想上前抓住他衣领质问 却突然察觉到一件不对劲的事。

翻落的床被贴在他的皮肤上 带来细致的触感 很柔软舒服 但是──为什么是贴在他的皮肤上?!

易陌谦低头 竟然发现自己 全身上下都被人剥得精光 只靠着一袭已滑落的丝被遮掩半泄漏的春色!

高大男人听到声音侧首 冷漠地蹦着他震惊呆滞的表情 将他从头到脚仔细地打量一遍 才缓缓勾动唇角:「没发育的小朋友。」白斩鸡一只。

「你……」易陌谦的脸在瞬间胀红 他不想象女人一样抓回被子掩盖 但是更讨厌这样被一个奇怪又不认识的男人看得「一乾二净」!「你这个变态 他妈的干嘛脱我衣服?!」他气得大吼!环顾四周后 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男人懒得回答 冷眸扫向脚边那一堆「破布」 其实是因为方便处理伤回 和不想弄脏床铺。

易陌谦见他沉默 突然想起之前他跑进的公园是有名的同志约会场所 一般人这么晚根本不会在那里游荡 难不成眼前这个家伙是──「你这个死变态!烂玻璃!我×你全家的同性恋!」一串难听的话出口 他不顾身上伤势跳下床 抓起薄丝被把自己包得死紧。

难怪他把他带来这里!天杀的!他宁愿张开眼睛是看到自己在警察局!

妈的!不知道有没有爱滋病!

隔着一张大床 两个人互相对望 一个怒火攻心 一个冷淡依旧。

易陌谦想逃走 可是门在男人身后 他没遇过这种事情 加上又知道男人的力气比他大 各种难以想象的不堪画面迅速闪过他的脑海 大场面的干架都没让他如此惊惧。

男人凝睇他良久 上前一步 他就后退到角落。

「你不要过来!」易陌谦脑子乱转 又流汗又喘气 深怕自己一不注意就被他抓住。

「床被……」还是脏了。男人看着干净的薄被上逐渐渗出血迹 紧锁眉头。不知感恩图报的小鬼头使他微有恼意。

早知道让他去死。

「床个头!」易陌谦出口成脏 根本不想听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往旁边移动 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就要硬闯!

男人眼明手快 一把抓住缠绕在他身上的薄被 将他整个人扳倒压进大床!

「他妈的!你这个变态!放、放开我!」易陌谦拚死挣扎 抬起腿就往男人身上顶!要是被一个男的强……躁!这样恐怖的想法 加速他反抗的动作。

男人先是擒住他乱打的手 然后长腿一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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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住他扭动的身体。

「第一 我救了你 你要说谢谢;第二 你嘴巴太脏 最好去漱口;」将他的手用力地拉置在头顶上 膝盖格开他的偷袭。「第三 我不是变态 我有名有姓 叫裴擢。」

「我管你他妈的是谁!」怒吼一句 易陌谦额前散落的头发让他看起来有种属于清秀少年的妩媚……如果他能闭上嘴不要开骂更好。

他被裴擢完全钳制 心头上的火越烧越大 更剧烈地想要挣脱他的掌控!弓起唯一能动的腰 他想要借此摆脱裴擢压住自己的腿。

这个动作 让仅存能遮蔽他身体的布料敞开 就在一个认识不到半天的男人身下 他再无秘密可言。

「放手!」弄巧成拙的羞耻让易陌谦对着他的脸愤怒地咆哮 敏感的被陌生同性碰触 更是令他面红耳赤。「放手、放手!我叫你放开我!」

他不停乱动乱扭 直到自己筋疲力尽 胀红着一张脸几乎喘不过气。

不甘心的感觉很快地凌驾恼羞成怒 只不过是力气比他大而已 他不相信自己赢不过他!

「去死!」他动用他最后可用的武器。

裴擢偏头闪过易陌谦正面朝他脸吐出的唾沫 表情冷到最高点。

腾出一只手下滑 他停在已经包扎好、却又由包扎的伤口上。

「第四 我讨厌任性不听话的小孩。」语毕 他用力地朝着已经染成殷红一片的白色纱布按下。

「呃!」易陌谦倔强的不肯叫出声 却痛得直颤抖 嘴唇也被自己咬破。

他气到爆血管 可是又动都动不了 只能拿一双绝对已经在喷火的眼眸死命地瞪着裴擢。

两人就这样对峙着 彷佛过了一世纪之久 直到易陌谦过度起伏的胸膛稍微平缓了 裴擢才有了动作。

他放开制住易陌谦的手 拉起身下的床被往他光裸的身躯一盖 然后若无其事地站起身。

「不送。」裴擢踢踢脚下沾染血迹的残破衣物 不理会少年错愕的表情 他侧身冷淡地下达逐客令。

易陌谦被他突然的催赶气得差点吐血!

要让他走不会早点说?他刚压着他是压好玩的?!

他为了什么发飙?简直跟白痴一样!

神经病!他妈的死变态!

捡起地上那堆属于自己的「破布」 易陌谦跑到门边破口大?:「你给我记住!」他一定会找他算帐!

「嗯 我等你回来报恩。」不枉他浪费力气教导乖孩子要注意的事项。裴擢维持着一张冷颜却说出不搭调的话。易陌谦从来没有这么想拿刀砍一个人!

「报你他妈的死人恩!」他穿回衣服 失去用处的薄被被他无情地丢在地上践踏。「我X你祖宗十八代!」诅咒他明天就去死!

随着最后一句响彻屋内的怒? 易陌谦用尽全力踹开大门跑了出去 头也不回。

该死!他要买柚子叶去霉 他要上医院检查爱滋!

去的变态男!

易陌谦十六岁的这一年 认识了二十五岁的裴擢。

那一夜 是改变他生命的起端。(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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