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临近 公司事情开始多起来 晴天所在的公司是一家做大型工程设计的私企。公司不算大 里头工作的员工都有些来头。二十来个高级工程师 一帮子平均年纪四十岁往上的大老爷们 全是国家设计院里出来的。
体制下呆久了的人 平时看着笑呵呵的 一个个的其实不太好应付。
晴天是在学校时候被签过来的 公司里唯二的一个年纪不足三十的小年轻。另一个也是设计系的 与她不同。她从进公司就被总监挑剔着 整整花了两年时间 才叫这国企老财务认可了她。
被认可了事情就多了 至少她原来只需做一点事 变成许多事都要过问。
今年年底审计之前 本来请了假出去散散心 谁知还是因股权转让的事儿被老总一连四个电话的催回来。晴天无法 走到半道儿了也只得回来处理事情。
这般忙碌 晴天已然习惯 也没什么烦不烦的感受。
埋头忙了一个月 眼看着已经正月了。
总监陈姐趁闲泡了杯花茶 正陶醉地嗅着味道：“小周啊 春节回家吗？”
晴天还在看审计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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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头也没抬 从电脑后头应了声：“回啊。家里老人早早打了电话来问 爷爷奶奶等着我回家过春节。”“老人家喜欢孙子孙女在身边 一年没见着了 确实想得慌 ”陈姐喝了一小口花茶 满口的清香 “哎 我记得小周你是W市的？”
“嗯。”
晴天抬头看了她一眼 “W市老区。”
“W市的经济还算不错的 ”陈姐严肃的面容有些放松 突然感慨 “前段时间跟我儿子去W市玩了一趟 挺开心的。那边的基础设施啊 绿化啊 城市交通啊 做的都很好了。”
晴天点头：“是啊 那边的经济发展挺快的。”
“小周啊 今年年底二十五了吧？”
陈姐年纪也有五十几了 见晴天这么漂漂亮亮一个小姑娘一个人在海市打拼。每天独来独往的 也没见着带男朋友来 好奇地问她：“一毕业就进我们公司 这么长时间 怎么不交个男朋友啊？”
晴天敲键盘的手指一顿 笑了：“全部的热情都用来投身工作了 没时间啊陈姐。”
陈姐放下杯子也笑：“再忙也该交朋友啊 女孩子还是要找个人疼的好。”
找个人疼？
晴天笑笑没说话。
不是她喜欢的 她宁愿独身一人。
忙忙碌碌的时间也过得快 一转眼 就到了假期。
周晴天当初 是公司总经理刘贤华亲自招进来的。在财务部做事 却是直接受他支配。
年关前 她一早就跟总经理请几天假 这次春节回家 想过完正月十五再回公司报道。晴天的工作能力有目共睹 总经理没犹豫就答应了。
次日 晴天上午十点的动车回W市。
爷爷早上六点就来电话 问她什么时候到。
晴天还在睡 劈空一阵重金属摇滚炸响 吓得她一个激灵睁开了眼。酣睡中被惊醒实在不是个好体验 但听一听是爷爷 再多的火气也憋住了。
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 晴天勉强从被窝爬起来。
此时正是一年当中最冷的季节 棉拖里头都是冰凉的。
蜷着脚趾头将脚塞进去 晴天看着镜子里睡眼惺忪的人 有些怔忪。镜子里 皮肤白皙的女人有一双沉静的翘尾桃花眼 嘴唇天生少见的粉橘色。明明是个爱笑的模样 眉宇间却全是宁静冷清的味道。
青春逝去 阳光里那个笑闹着的骄傲少女 已变成了一个冷静疏离的人。
耷拉下眼睑 晴天面无表情的洗漱 起床收拾。
东西都打包了 也才八点多。
晴天想了想 去银行取了些钱 准备给家里两个老人包个红包。也亏得早上起来的够早 这次出行 她难得没卡着点进车厢。
拉着个二十寸的小皮箱 晴天蹬着细高跟 不慌不忙地找自己的座位。
漂亮的人总是要特别吸引眼球的 尤其是晴天格外漂亮。一站到车厢门口 里头站着的人都看了过来。她垂下眼帘 脸上神色尤其的淡。她的五官精致 面无表情时候就显得有距离感。
一路走过来 没人推搡她 都有意识地给她空出位子走。
座位是双人座 晴天的位置靠走道。
里面空着 似乎乘客还没来。
晴天放好了行礼 就塞了耳机进耳朵里。反正她娇小不占地方 就算里面的乘客过来了 也不存在挡道让位子的问题。将音乐调到舒适的音量 她掏出一个小靠枕放在脑袋后面 蜷着腿就开始睡觉。
然而 即便她几乎缩在椅子上 还是被人推醒了。
推人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 超短裙配短靴 挺时尚的。
她居高临下地瞥了眼晴天 像是不满她的神情冷淡 眉心皱了下又松开 笑嘻嘻的：“哎 这位姐姐 我跟我男朋友的座位买的不在一起 他坐你里面的位置 你跟我换吧~~“
晴天的起床气很重 轻易不能惹的。
昨晚很晚才休息 早上又被电话吵醒她已经很难受了。现在刚入睡 又被个陌生人推醒 晴天的脸色立即就拉下来。
“不好意思 不方便。“
她将靠枕一垫 歪着头继续睡。
笑嘻嘻那姑娘脸一僵 似乎不可置信：“哎 怎么这样？！“
晴天已经合上眼帘 不理她。
那姑娘顿时不高兴了 忍不住拔高了声音委屈：“你这人怎么回事？人家好声好气跟你说话 你什么态度啊真是的！我的位置又不是很远 就在斜后方三个位置 你就起来走几步不行吗？“
晴天被惊醒的心悸还未缓和 情绪更烦躁：“不行 我要睡觉。“
若非必要 她不愿意跟陌生人闹无谓的矛盾 特别是现在她很困。于是晴天睁开眼 将耳机的音乐开的更大声 眼一闭又不理不睬。
换座位那姑娘被她的举止气着了。
公众场合也不好闹什么 那姑娘憋红了脸 低低骂了一句“什么人啊“ 转身气鼓鼓地回去找她男朋友诉苦了。
车厢里很安静 两人说的话别人都听得见。
临近年关 大家心里喜气洋洋的 都不太愿意起争执。
晴天那冷冰冰不合作的态度 让车上不少听众觉得她这小姑娘不懂事。出门在外的 大家和和气气的不好？用得着说话这么冲么？换个座儿而已 人家小情侣想坐一起很正常 又不是什么大事。
季念坐在晴天的右上角 她刚从Y市坐车过来 晴天一进车厢她就看见了 毕竟这么漂亮的人也少见。只是这么一趟旁观下来 瞥了座位上纹丝不动的晴天和换座那姑娘的背影 她的眉心皱起来。
季念在国内呆的时间不长 当然 这也是她是第一次坐动车的二等车厢。第一次遇上这种戏码 不像旁人看了看就自顾自了 她看得很用心。
刚才两个姑娘的对话她听在耳里 季念觉得 睡着的这姑娘真没素质！
最后 还是那女孩的男朋友跟女孩邻座的换了 车厢恢复了安静。
动车才到W市地界还未进站 季念还在睡 就接到她大哥的电话。
电话里季冉声音凉的跟车窗外的冬风一样 冻得她牙酸。季冉言简意赅地告诉季念 他人已经到了W市 叫她直接在W市下车 别想着再跑。
挂了电话 她冲着手机一个劲儿地龇牙咧嘴：管家公！
出了车站 季念也不敢再跑了。找了个咖啡店进去 老实地坐着等。
透过玻璃看着窗外 她又看到了晴天。
见晴天推着小箱子走得很快 她翻了个白眼暗暗鄙视 眼睛长在脑门儿上 一看就是单身狗！
晴天到了W市站 等着钟未来接。
钟未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哥 毕业了就在市里的银行上班。这个点儿他还在工作 发了短信来 叫晴天等他下班。
今天是腊月二十八 虽说没下雪 风还是挺冷的。按阳历算现在已经步入春天 但W市的气温还是特别低。晴天站在车站雕塑下等了许久 冷的受不了。干脆给钟未打了个电话 自己拦了个出租回家。
晴天人刚一走 季冉的车就到了广场。
季念拉着脸走过来 眼睛盯着晴天坐的那辆出租车看。季冉大步过来 接过她手中的箱子 忍不住一巴掌敲在她脑门上：“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季念痛的脸一抽：“哎呀！你干什么啊！“
“你说干什么？“
季冉身高腿长 一手拉着季念 一手抓着行礼大步走到车边 ”整天眼睛不知道往哪儿乱看的 都多大人了还这么散漫！“
“我就是看到一个特讨厌的女的好奇嘛 “季念气鼓了嘴 捂着脑门不高兴：“哎哟！不知道自己手重啊 痛死了！“
“活该！“
“闲心怎么这么多？”
将行礼放进后车厢 季冉冷嗤：”有空关心什么讨厌的女的 还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跟爸妈交代！回国大半年了不着家 一巴掌算轻的！“
想到季父季母 季念有些心虚。
这不是难得才回国 多跟朋友聚聚嘛！
不过看到季冉一张冷脸 季念不敢顶嘴 灰溜溜地缩到后座闭嘴了。
季冉冷哼一声 开了车门发动汽车直奔高速：“回去别跟我求救 不会救你的 你趁早死心！”
季念垮了脸：“冷心冷肺 活该你注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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