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乞儿青木

或是亭台楼榭，或是画舫游船，有娘亲灵波的地方，就有这世间最好听的琴声。

我总是躲在一角落里，偷偷的看着她，她的脸上，罩着轻纱，只蒙胧见到一点脸的轮廓，别人不知道，我却太过清晰的知道那张脸的，她的十指修长，细嫩而带着一种常年照不到阳光的雪白，那琴也是有些名堂的，据说，是上好的焦尾琴。

那是娘亲吃饭的家伙，她靠着这把琴，把我拉扯大，并靠着它，在这万艳楼，甚至在这秦淮岸立足，其实，这附近，不知多少大大小小的青楼，都欲把娘亲拉过去，但从我记事起，娘亲就待在万艳楼最偏僻的角楼里，我现在，已经把那里逛得够了，我开始向往外面的世界。

今天，娘亲弹的是十里秦淮，我听了很多遍，都记下了，哪里有转折起承之处，娘亲的琴声，数年来都不曾变过，听了一会儿，我就偷偷的离开了，我看到，紫烟姑娘瞧见了我，她那樱桃小嘴，刚刚张开，似要叫我的名字，我忙向她伸出食指，不让她出声，她明白了，就笑着点点头。

我亦笑笑，转身走开了。

现在是晚上，秦淮河一片静蔼，有楼角的灯光映到河面上，水波粼粼，不时的，有歌舞声，起伏转承，还有，喝醉了酒的嫖客，歪在河边呕吐。

我走下万艳楼，向着外面溜去，金大娘看到了我，刚叫我一声：“语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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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有客人来，她笑着去应付，等她想起我时，我已经跑出了万艳楼。

我兜里装了一把，刚刚偷偷在桌面碟子拿的瓜子，一边嗑着，一边的顺着河边走。

不一会儿，我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卟哒，卟哒的跟着我，我可以想象得出，青木那副邋遢的样子，我卟哧一笑，果然，青木在后面赶上来，追着我叫：“语儿，你听到我在后面，也不理我！

我回了头去，果看到，他衣衫褴褛的，一双不知从哪里捡来的鞋，略大了一些，趿在他的脚上。

他的脸上有些灰，头发上也有着些草沫，我记得最初见到他时，我还想过，要帮他把脸洗干净，可是，他惊恐的向后退去，叫道：“不行，不行，这是我讨饭的行头，太干净了，谁可怜我！

青木就是个乞儿，这河两岸很多，这些年来，战乱不断，民不撩生，做他这行的多了去了，只是，青木可不是个普通的乞儿，他是个小头头，这一片的乞儿都归着他管的，别看他邋里邋遢，他身上的搭链里，可有着好多的宝贝呢，他说，是为了孝敬他的师傅的，我不知道他的师傅是谁，但看到他提起师傅毕恭毕敬的样子，就十分的好奇，因为，除了他的师傅，他还不曾对任何人，有过这一种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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